为了推动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与相关学科之间的学术交流,加强思想对话,活跃学术氛围,推动人文社会科学自主知识体系的建构,云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发起主办马克思主义+(Marxism plus)学术沙龙系列活动。沙龙每期聚焦问题,坚持求同存异和求异存同相结合的原则,邀请中青年知名学者从不同学科背景就共同关心的话题展开深度对话和交流,为问题的理解开启多重可能性的空间。
8月13日,学术沙龙是第一期举行,主题是《博士论文:马克思思想的起点》。特邀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院长臧峰宇教授从政治哲学的角度、中国人民大学学报副主编、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聂敏里教授从古希腊哲学研究的角度、东南大学哲学系主任卞绍斌教授从近代规范性哲学的角度作了主旨发言。
与谈嘉宾清华大学哲学系夏莹教授、南开大学哲学院王时中教授、复旦大学哲学院吴猛教授、吉林大学哲学社会学院田冠浩教授等,聚焦马克思的博士论文,就涉及到的一系列重要问题展开了广泛深入的对话和交流,各位嘉宾从不同学科背景和理论视角对马克思的博士论文进行了深入阐释,展现了马克思早年思想的复杂性和理论解读的多种可能性维度。
古典还是现在?哲学还是政治?唯物还是唯心?决定论还是反决定论?让我们在交锋和对话中感受马克思思想起点的复杂性,走进思想阐释的多维空间。
主持人:罗骞,现为云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特聘院长,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曾任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研室主任。出版专著:《超越与自由——能在论的社会历史现象学》(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现代性的存在论批判——论马克思的现代性批判及其当代意义》(再版,人民出版社);《告别思辨本体论——历史唯物主义的存在范畴》(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等,发表论文近100篇。
臧峰宇:重释伊壁鸠鲁哲学与马克思政治哲学的最初探索
《德谟克利特的自然哲学和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的差别》是马克思在1839年底开始准备撰写的博士论文,为写这部学位论文并到大学任教,马克思完成了《关于伊壁鸠鲁哲学的笔记》。这两个文本是在中学时代和大学时代受到古典学教育的马克思受青年黑格尔派影响研究伊壁鸠鲁派、斯多亚派和怀疑派的开端,他在其中提出了关于哲学和政治之间关系的早期主张。
《博士论文》是青年马克思政治哲学研究的开篇之作。受到科本在1840年出版的献给“来自特里尔的我的朋友卡尔·亨利希·马克思”的著作《弗里德里希大帝和他的敌人》的影响,马克思以独特的思路分析了古希腊自然哲学传统,并在对伊壁鸠鲁的原子偏斜观念的解读中超越了传统古希腊研究的窠臼,将普罗米修斯视为哲学史中最崇高的圣者和殉道者并试图效仿,由此开启了创造人类未来的政治哲学视域。 【原文阅读】
聂敏里:马克思的博士论文是不是一篇古代哲学史论文
马克思的博士论文是指马克思写作于1840年下半年至1841年3月期间被题名为《德谟克利特的自然哲学和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的差别》的一部书稿。这部书稿本来是马克思一个更大的有关希腊化哲学的研究计划的一部分,马克思在“序言”中指明了这一点。
马克思的博士论文反映了马克思早期思想的一个特殊的发展阶段,即自我意识哲学的阶段、青年黑格尔派的阶段和资产阶级启蒙主义者的阶段。我们可以把这个阶段放到他早期思想形成的各种复杂的线索之中,考察他和黑格尔哲学的关系,和青年黑格尔派的关系,和启蒙主义的关系,和当时德国的整个思想语境的关系等等。但是,我们也可以从古代哲学史研究的角度来考察,马克思的博士论文是不是一篇严格意义的古代哲学史论文。 【原文阅读】
卞绍斌:自我意识及其规范性辩护——马克思的实践观念论
在1842年为发表《博士论文》而撰写的新序言中,马克思一方面再次强调,该论文是一本综合性探讨伊壁鸠鲁主义、斯多亚主义和怀疑主义哲学的著作的一部分,另一方面则更加明确表明,上述三种哲学形态都属于“自我意识哲学”。我们不难发现,马克思写作博士论文的根本意图在于表达其对于自我意识哲学的关注和反省,同时批判性揭示实证科学的哲学形态的缺失,这也正好契合他在大学时期加入“博士俱乐部”即“青年黑格尔派”所倡导的哲学观念。
在与《博士论文》相关的笔记批注中,马克思把黑格尔哲学后来的出现的分化表述为自由派和实证哲学,前者“坚持把哲学的概念和原则作为主要的规定”;后者则“坚持把哲学的非概念即实在性的环节作为主要的规定”,马克思无疑认同自由派,因为“它是概念的一派”。我试图以“实践观念论”或“概念论”这一视角来考察马克思的《博士论文》。 【原文阅读】
夏莹:马克思的古希腊哲学研究:新唯物主义的诞生
有关于马克思的《博士论文》,我想针对各位主讲人的观点做如下回应:首先,我完全赞同聂敏里教授关于马克思古希腊哲学研究的判定,即马克思对于伊壁鸠鲁和德谟克利特的研究绝非仅仅针对古典学中一个未能得到充分关注的理论问题的研究,而更多的是融合了当时的时代精神,即市民社会的普遍化,并尝试回应时代的问题,即以黑格尔的思辨哲学所构筑的思辨理论体系正在构筑一种历史必然性,它正在弱化、甚至消除蓬勃发展中的欧洲启蒙运动,该运动以理性的觉醒,超验的、神性的没落为其基本旨归,而此刻德国古典哲学所构筑的理性体系却在某种程度上构筑了一个新的神话,因此马克思通过重估伊壁鸠鲁的可偏斜的原子论,凸显了自我意识、自由意志及其偶然性,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拯救18世纪欧洲启蒙运动自我悖反的一次努力。 【原文阅读】
吴猛:马克思《博士论文》理论视野的独特性
我个人认为,如果我们就马克思的问题意识和实际运思过程来分析,而不是从马克思文本的理论外观来理解的话,实际上很难说此时马克思处于黑格尔的思想逻辑之下。比如在马克思关于伊壁鸠鲁“原子”概念的分析中,作为定在出现的“直线运动”、作为“形式”对“定在”的否定的“偏斜运动”和作为原子概念的实现“碰撞”,并不是精神的辩证运动的三个不同阶段,而是自我意识的三个侧面;另外,形式对质料的否定,根本不同于黑格尔辩证法中反题对正题的否定,因为事实上,在青年马克思那里,形式与质料的“直接现实性的对立”就意味着,这种对立不是一种“事后对立”或“外在对立”,而是“当下对立”,是“内在对立”。而这些理论特征是不能被纳入黑格尔辩证法框架之内的。就此而言,我们似乎更应该说,青年马克思从一开始便与黑格尔保持了距离,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黑格尔主义者”。 【原文阅读】
王时中:常读常新的原子论差异
伊壁鸠鲁原子论与德谟克利特原子论之间的差异,归根到底就是对现象世界的两种态度的差别,即对世界的理论的态度与实践的态度之间的差别。德谟克利特原子论致力于以原子与虚空的关系来解释现象世界,但面临着无法解释原子与虚空理论自身的困境,原因是当时的自然哲学缺失了反思的维度;而伊壁鸠鲁则是以追寻身体的无痛苦与灵魂的无纷扰为实践指向,所以对世界采取了独断的态度,实际上是跳出了解释世界的视角,而坚持一种自由独断的姿态。两者的差异可以视为解释世界的“理智主义”与改变世界的“意志主义”之间的差异:把感性知觉视为真理性的理论恰恰是伊壁鸠鲁的意志独断论,而不相信感性世界的怀疑论却是德谟克里特的理智经验论;相信真理性者假定偶然性,而怀疑论者却假定必然性。这两种正相反对的理论竟然都是原子论,岂不令人惊异吗?【原文阅读】
田冠浩:马克思《博士论文》中的“薛定谔问题”
我想为解读马克思的《博士论文》提供一个新的角度,并在这个基础上追问一些问题。这个角度,我称之为马克思在《博士论文》中遭遇的薛定谔问题。薛定谔是现代物理学家中非常少见的对古希腊自然哲学抱有同情式理解的人物。他注意到现代科学的专业分化和价值中立使它只能在“有隔离墙的”的道路上艰难摸索,无法完全理解自然和人类的处境,而在古代思想中却存在一块空地,在那里,心灵和纯粹理性、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的诸门类都尚未分裂,道路只有一条,而人类应当向那种迷人的原始统一性学习。有这样一种态度,薛定谔对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自然然哲学的评价,就更耐人寻味。它表明了这样一种原始统一性的内部张力,也成为所有试图恢复这种统一性的思想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薛定谔作为物理学家赞赏德谟克利特的科学精神,但同时他也承认,科学会带来令人苦恼的局面。德谟克利特想要通过原子和虚空组成的世界模型实现“自然是可理解”这样一种科学假定,但如果承认了这一点,自然规律就压倒了道德规律。 【原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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