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科学网讯 6月14日至15日，“理有固然——纪念金岳霖先生诞辰130周年学术研讨会”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召开。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逻辑学研究室张家龙研究员出席会议。开幕式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逻辑学研究室刘新文研究员主持。

　　金岳霖（1895年7月14日—1984年10月19日）是我国著名的哲学家和逻辑学家，他创作的《逻辑》、《论道》和《知识论》组成一个庞大的哲学体系。在金岳霖先生诞辰130周年之际举办此次学术研讨会，旨在推动金岳霖学术思想研究，促进我国哲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建设。与会学者围绕金先生的学术著作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探讨。

　　金岳霖哲学思想

　　金岳霖哲学体系中包含着深刻的语言哲学和本体论思想。华东师范大学刘梁剑教授在“金岳霖语言哲学三义”的发言中指出，金岳霖的语言哲学包含以下三个面向：其一，对语言问题的哲学思考（“语言底哲学”），比如，关于语言和思想的关系，金岳霖分疏了“充分的影响法”和“必要的影响法”；其二，通过语言的线索思考哲学问题（“语言的哲学”），比如，通过“意念”和“意象”之别论衡休谟哲学；其三，通过自觉的精微用字来建构哲学理论（“语言之哲学”），比如，说不可说之“能”。华侨大学魏燕侠教授、厦门大学郑伟平教授在“论金岳霖《知识论》的证言知识论”报告中提出，金岳霖《知识论》研究拘囿于正觉知识论，事实上该书也有着待发掘的证言知识论。语言的交通性、客观性与社会性是证言传递的必要基础。“语言使经验推广到耳闻目见范围之外”，语言视为收容和应付所与底工具，证言知识便产生于“得自所与”“还治所与”的过程中。关键概念“摹状”包含着证言成分，发挥证言的作用，将意念传递给听者，听者则需一定理由才可得到这一证言知识。“意念”在这一过程中包含着摹状和规律的双重作用。证言知识是“传”与“达”的综合，因此，金岳霖的证言知识论是还原主义的。中南大学余欢博士的发言题目为“金岳霖的‘事体统一性’问题”，在现代分析哲学的讨论中，“事件”的同一性原则及其与“对象”（objects）之间的联系和差异一直受到广泛讨论。金岳霖的“事体”与“事件”相近，“东西”也与“对象”有关，但其对事体的统一性（同一性）以及事体与东西之间关系的论述与现代分析哲学中的说法都不相同。深入探究金岳霖对“事体”概念，可以为超越现代分析哲学针对“事件”本体论地位的两难说法提供另一条可能的出路。

　　金岳霖逻辑思想

　　在早年的学术工作中，金岳霖就开始以“逻辑是哲学的本质”这一信条指导自己从事哲学研究。中国科学院张立英教授在题为“金岳霖论四种可能”的发言中指出，金岳霖从对能的分析出发，循序渐进地分析了有能、可能、有可能等概念；并从可能现实的角度区分了不得不现实的可能、总是现实的可能、不老是现实的可能和老不现实的可能，并分别分析了这四种可能的重要作用。金岳霖对可能的分析不仅有哲学上的意义，还对模态逻辑领域对可能研究有重要参考价值。河北大学赵贤教授在“论金岳霖之‘必然’”报告中认为，金岳霖在对“必然”进行分类的基础之上，着重探讨了论理学方面的“必然”，而论理方面的“必然”又以逻辑的“必然”为其核心思想。逻辑的“必然”是逻辑的性质，是穷尽可能的必然，即承认所有真假可能的必然；从命题的角度来说，就是必然命题，就是重言式，重言式的形式即“必然之形式”。逻辑系统的“必然”是不同逻辑系统所共同具有的特点，是逻辑系统所要表示的实质，也是“必然之实质”。逻辑是必然的，而逻辑系统本身不必然。金岳霖之“必然”是其逻辑观的精确体现。河南大学杨红玉教授探究了“论金岳霖的普遍命题理论”，指出普遍命题是当代分析哲学的重要议题，也是金岳霖思考哲学问题的概念框架。金岳霖认为，传统命题关于普遍命题的研究拘泥于经验，而实际上普遍命题中量词的范围涵盖了所有可思议的对象，超越了时空并指向未来；普遍命题表达了固然之理，人们可以通过归纳原则来认识这种固然之理；普遍命题所表达的固然之理来源自共相之间的关联，是道在式上的重要开展。相比于当代分析哲学界关于普遍命题的研究进展，金岳霖为普遍命题构建了一套更有可操作性的使用中国哲学术语的方案。

　　中西哲学互鉴

　　金岳霖的哲学体系对于当前中西哲学互鉴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刘新文研究员在题为“中西哲学互鉴中的金岳霖哲学”的发言中提出，金岳霖的哲学体系不仅是一个静态的思想结构，也有一个动态的思想历程，这个历程就是要“在哲学里找出门径来”。金岳霖分析了“事实”，认为事实本身是固有，其成分都有绝对固有。说事实固有是说它是广义自然界已经实现的情形，即使有“人”也不失其为“天”；说它有绝对固有，是说它的成分之中，无论有“人”与否，总有狭义自然界的“天”。说“人”“天”合一，就是说所有的事实都是固有；说“天”“人”不一，是说事实中有的固有没有人事成分。在此基础上，金岳霖提出“个体底变动，理有固然，势无必至”这一原理，作为回答休谟问题的形而上学基础。这个思想历程体现了金岳霖在中西哲学互鉴中所凝聚的情怀、智慧、毅力和勇气。山东大学邹晓东副教授在题为“理气论的困境与扬弃——从朱熹到王阳明”的报告中提出理气论的理论困境，他以《朱子语类》第一、三、四卷为例，认为最根本的困境就是：“太极”作为“天地万物之理”必须接受特定限制才能成为个别事物之“性”，这种限制在《语类》中被阐述为“气限制理”，而“气限制理”的一个重要表现又是“恶限制善”，这两点皆与理气论的“理主气从”的基本主张相悖。邹晓东认为，金岳霖先生《论道》与传统中国哲学中的理气论可能有较深刻的关联，然而这种传统理气论有其深刻的理论困境，以至于表现出从朱熹到王阳明日益退出义理主流话语的趋向，也许也正是因此“理”“气”未成为金岳霖《论道》的主要术语。中山大学马明辉教授报告了金岳霖关于同一性的论述，阐述了金先生关于“没有同一性就没有独立存在”以及“同一性是意义的必要条件”两条原理的论述，并与当代哲学家奎因（W.V.O. Quine）“没有同一性就没有实体”的著名原理进行比较，指出了金先生观点的独特性和创造性。

　　新西兰奥克兰大学祝瑞博士在题为“沈有鼎在严格蕴涵逻辑中归约扩张公理的工作”的发言中指出，现代模态逻辑中由传递性公理与对称性公理共同推出欧几里德性质公理，这一结果最早由沈有鼎证明，记载于刘易斯（C.I. Lewis）1932年出版的《符号逻辑》附录。这一工作在克里普克可能世界语义提出之前，揭示了模态逻辑公理间的蕴含关系，为逻辑体系的简化和一致性研究提供了重要见解。沈有鼎于1929至1932年在哈佛大学完成此研究，展现了中国学者在逻辑学前沿的早期贡献。尽管受限于当时语义框架的缺失，其成果在S1至S5系统演进中仍具有一定意义，特别是在模态词归约研究的背景下，凸显了公理体系简化的学术价值。中国社会科学院崔文芊副研究员以“西方中国逻辑思想研究”为题，系统梳理了西方学界对中国逻辑思想的研究历程与演进，探讨其在不同阶段的代表性成果、研究方法与思想转变。研究发现，西方学界对中国逻辑的认识经历了从否定到肯定、从单一视角到跨学科多角度的深刻转变，其研究范式也从早期基于西方逻辑框架的比附，发展为当代结合语言学、诠释学等理论，注重发掘中国逻辑内在理路与独特价值的整体性研究。

　　纪念金岳霖先生诞辰130周年学术研讨会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成立70周年系列学术活动之一，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逻辑学研究室举办，崔文芊致闭幕词。来自中国科学院、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山大学、山东大学、华东师范大学等高校和研究机构的20多位专家学者参加学术讨论。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刘新文/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