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科学网讯 9月15日，应武汉大学哲学学院陈波教授邀请，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大学前校长及哲学教授、罗马尼亚科学院副院长米尔恰•杜米特鲁教授作题为“塔斯基真理论提供了意义理论吗?——对戴维森真值条件语义学的塞拉斯式评价与批评”的讲座。
杜米特鲁教授主讲
陈波教授主持
在自然语言的各种意义理论中，戴维森（Donald Davidson）的真值条件语义学理论当属其中之重。戴维森提出，可以通过塔斯基（Alfred Tarski）的真理论扩展至自然语言上，就可以借此构建一种基于真值条件的意义理论。因此，杜米特鲁认为有必要对戴维森的理论按照上述条件进行检验，并对不符合之处加以改进。
杜米特鲁首先指出，任何可接受的关于自然语言的意义理论都必须满足以下三个条件：⑴普遍性：理论必须能够为语言中的每一句话给出其意义或语义解释，所以一个理论必须具备足够的普遍性，能够解释所有语句的意义；⑵组合性：理论必须展示一个语句的意义如何依赖于该语句中各部分的意义及其逻辑结构，语句的意义应由其构成部分的意义以及这些部分如何组合来决定；⑶可测试性：理论必须能够以可测试的形式展示如何满足前述两个条件，即它必须能通过某种形式的经验验证。
塔斯基通过递归的方式外延性地定义了“形式语言L中为真的语句”这一概念。杜米特鲁认为，塔斯基的理论最初是为外延性的形式语言设计的。然而，自然语言中存在大量内涵性的内容，例如命题态度、模态、间接引语等等。因此，杜米特鲁对戴维森将塔斯基真理论应用于自然语言上的做法表示怀疑，认为这一理论在多个方面存在挑战。
对此，戴维森认为，传统的意义理论过于依赖内涵性的实体，例如弗雷格所提出的“涵义”（sense）或“指称”（reference）概念，这种理论试图通过将意义看作某种内涵实体来解释语言的组合性。而戴维森并不认同，他认为意义理论中的“意义”概念并不能有效地解释语言如何运作，因为这些理论过于复杂且缺乏解释力，因为它们未能有效地解释语句的真值如何决定其意义。
戴维森借用了塔斯基的真值条件的概念，并提出语句的意义可以通过给定语句的真值条件来获得：如果我们能给出自然语言中每个语句的真值条件，那么我们就可以通过这些条件推导出其意义。并且，通过为每个语句提供递归的真值条件定义，我们可以揭示其组合性，并展示语句的意义是如何由其部分组成的。
杜米特鲁认为，戴维森的理论在很大程度上是对传统意义理论的回应，特别是对弗雷格提出的那种传统的涵义与指称理论的回应。因此，戴维森理论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建立在原有理论失败的基础之上。
由此，杜米特鲁指出，戴维森的理论必须解决两个关键问题：一方面，它必须能够处理那些没有真值条件的语句，例如命令句和疑问句；另一方面，它还必须解释自然语言中的内涵性问题，如命题态度和间接引语。
随后，通过一个思想实验作为案例，杜米特鲁质疑了戴维森的真值条件语义学能否提供一个完整的意义理论。他以一个叫约翰的只会英语的逻辑学家为例，讨论了他如何尝试通过塔斯基的真理论为一个法语语句“La neige est blanche”（雪是白的）提供真值条件定义。虽然约翰可以按照塔斯基式的方法，通过在元语言中重复对象语言中的内容给出该语句的正确真值条件定义，但他实际上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义。
因此，杜米特鲁指出，此案例揭示了戴维森理论的一个核心问题，即知道一个语句的真值条件并不等于理解该语句的意义。这意味着，戴维森的真值条件语义学在理论上可能过于简化，未能解释语言使用中的实际复杂性，因此也不满足意义理论所需要满足的条件。
接下来，杜米特鲁转向了塞拉斯（Wilfrid Sellars）基于实用主义的语言哲学，试图借助塞拉斯的理论提出一种可能的修正方案，以解决戴维森理论中的不足。
塞拉斯区分了“科学图景”和“显现图景”：科学图景即通过科学研究对世界的理解；而显现图景即日常生活中对世界的直接感知，塞拉斯认为，这两种图景对意义构建都是必要的。杜米特鲁指出，关于显现图景的意义理论聚焦于语言的实际使用和社会维度上，这提供了一个不同于戴维森理论的科学图景的视角。
最后，杜米特鲁提出，如果将塞拉斯的观点与戴维森的理论相结合，就可以克服仅仅依赖真值条件的戴维森理论在上述例子中显示出的局限性。戴维森的理论虽然在解释语言的组合性上具有优势，但在处理语言的实际使用和社会维度上则显得过于形式化。塞拉斯的推理主义语义学通过强调语言的实践性和规范性，为理解语言的使用规则提供了重要补充。因此，塞拉斯理论和戴维森理论的结合可以为语言是如何被使用和理解的提供一个更全面的解释。
在评论环节，山西大学哲学学院教授叶闯认为，戴维森的做法是将数学工具与语义学结合，因此这涉及语义结构对语言的影响以及如何理解这些结构。叶闯还提到了戴维森的激进解释（radical interpretation）理论与宽容原则（charity principle），戴维森以此作为语言解释的起点，表明了戴维森的实用主义立场。
杜米特鲁回应了叶闯的评论。他进一步指出，正是戴维森的激进解释和宽容原则展现出的实用主义态度使其能够很好地与塞拉斯的实用主义语言观相结合，并为自然语言构建出一种新的意义理论。最后，他回答了陈波提出的有关塞拉斯理论如何与戴维森理论相结合的问题。
（供稿：武汉大学哲学学院 彭文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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