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蔡元培是“北京大学风格”的代表,张元济是“商务印书馆风格”的代表,那么,陆费逵就是“中华书局风格”的代表。
陆费逵(1886-1941),字伯鸿,祖籍桐乡。曾祖陆费墀为翰林院编修,历任《四库全书》总校官、副总裁等。
陆费逵从少年时代开始,研读经史书籍、遍读新书新报,并自学英文、日文。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陆费逵到湖北武昌。次年,与同学一起开设新学界书店,任经理,销售《警世钟》《猛回头》等革命书籍。光绪三十一年(1905),加入革命组织日知会,参与革命。同年,任《楚报》主笔,因揭露粤汉铁路借款密约被通缉,逃至上海,受聘为昌明公司上海支店(书店)经理,后任文明书局编辑。
光绪三十四年(1908)秋,陆费逵受高梦旦赏识,并被推荐入商务印书馆,初任国文部编辑,后任出版部、交通部主管,兼任《教育》杂志主编。
清宣统三年(1911)辛亥革命后,陆费逵敏锐地觉察到教育必将迎来巨大的变革,现行的以维护封建君主专制主义为宗旨的教科书也应随之改变,并积极向张元济建议。张元济历经政治沉浮,对此比较犹豫。相比之下,陆费逵饱读进步书籍,思想受革命洗礼,对革命的成功报以期待。于是他脱离商务印书馆,在1912年元旦中华民国成立之日,在上海组建中华书局。南京临时政府成立不久即颁布法令,规定各种教科书务必合乎共和政体的宗旨,清政府学部颁行的教科书一律禁用。陆费逵早已会同一些朋友秘密编辑了一套内容符合时局的教科书。所以民国一成立,中华书局捷足先登,推出了中华版《教科书》。一时间,该书几乎独占中小学教科书市场,“日间订出,未晚即罄,架上恒无隔宿之书,各省函电交促,未有以应。”
陆费逵以布衣之身跻身书业,完全是基于他早年的革命实践和对国民需求的深切感受,他对时代大潮和政治趋势所作的前瞻性预判,对中华书局的应时而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1913—1914年,中华书局在北京、天津、广州、汉口、南京、福州、成都、昆明等地增设分局,日益发展壮大。1915年,陆费逵改组中华书局为股份有限公司,邀请唐绍仪、梁启超等任董事,书局成为国内第二大华商书局。由于扩充太快,加上市场竞争激烈,1917年,中华书局几近破产边缘,但他仍坚持出版对世道有用、国家有益的书,与书局共存亡。他认为:“我们希望国家进步,不能不希望教育进步。我们希望教育进步,不能不希望书业进步。”
基于此种认知,他决定重印《中华大字典》和继续编纂《辞海》。《中华大字典》是20世纪中叶中国字典中收字最多的字典。《辞海》编纂始于1916年,在陆费逵主持下,经百余人前后20年的不懈努力,于1936年出版,至1949年,销售超过百万部。此外,陆费逵还以整理和出版中华典籍为己任,不遗余力地整理出版了《四部备要》《古今图书集成》等一大批古典丛书。此后,古典文献书籍整理出版成为中华书局的著名品牌,并一直延续至今。
在发展书局的同时,陆费逵也关心国家大事,支持教育事业的发展。1917年,他与蔡元培、黄炎培等发起成立中华职业教育社。1921年,创设国语专修学校,灌制国语留声机片。1922年,陆费逵发表《整理汉字的意见》,建议采用、推广简体字。八一三事变后,陆费逵让妻子买了不少布匹和棉花,组织妇女赶制棉衣裤支援前线。抗战全面爆发后,陆费逵虽身在香港,仍努力编印中小学教科书,支援教育事业。
1941年7月9日陆费逵因脑溢血在香港去世。去世前,陆费逵还全身心系中华书局,三十年如一日,毕生尽瘁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