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上合组织成员国以“上海精神”为根本遵循，积累了坚持“政治互信”“互利合作”“平等相待”“开放包容”“公平正义”等重要成功经验，推动了上合组织转型，成功探索出一条新型国际组织成长壮大之路。整体来看，上合组织的转型主要体现在领域布局、合作格局以及地区定位三个方面。
领域布局的转型
上合组织起源于以边界划界、裁军为主要议题的“上海五国”（中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合作机制。随着传统安全问题得到基本解决，“上海五国”合作机制将合作重心转向非传统安全领域，致力于应对“三股势力”、武器走私、贩毒、非法移民等跨国犯罪行为，同时寻求开展多边经贸合作的路径。上合组织成立以来，长期将非传统安全领域的问题作为合作重心，并鼓励成员国在政治、经贸、人文、对外交往等领域开展有效合作。
与一些国际组织创立和发展遵循从经济领域“外溢”至政治、安全等领域的新功能主义路径不同，上合组织的发展起源于安全合作，而后将合作扩展至政治、经济、人文以及对外交往等领域，成功探索出一条新型发展路径。历经多年发展，上合组织的合作领域已形成了“以政治合作为方向舵、安全与经济合作为引擎、人文与对外合作为两翼”的布局，旨在构建“团结互信”“和平安全”“繁荣发展”“睦邻友好”“公平正义”的“共同家园”。
在政治领域，上合组织成员国通过元首、政府首脑、部长等多层级战略沟通不断消弭分歧、增进互信、凝聚共识、实现互利。在合作过程中，各国通过换位思考增进相互理解，通过求同存异促进和睦团结，尊重彼此核心利益和选择的发展道路，支持彼此在实现和平安全稳定、繁荣发展振兴等方面的重大关切，致力于推动建立更加民主、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在政治合作的引领下，上合组织成员国长期将安全合作作为推动该组织发展的引擎，坚守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安全的底线，着力实现普遍安全。与此同时，各国越发重视深化经济合作，致力于在互利基础上最大效益地利用地区资源，为贸易和投资创造有利条件，以期逐步实现货物、资本、服务和技术自由流动。目前，经济合作已成为推动上合组织发展的又一强劲引擎。
此外，上合组织成员国还重视人文和对外交往领域的合作。在人文领域，各国始终以开放、包容的态度对待文化差异，鼓励并深化在科技、教育、卫生、文化、体育和旅游等方面的官方与非官方合作，促进文化交流互鉴和民心相通。在对外交往领域，上合组织同联合国、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东南亚国家联盟等国际组织建立了广泛的合作伙伴关系。人文与对外合作已成为保障上合组织行稳致远的两翼，推动该组织同更多志同道合的国家和国际组织建立伙伴关系和发展互利合作。
合作格局的转型
早在上合组织成立之前，“上海五国”合作机制便首倡了以相互信任、裁军与安全合作为内涵的新型安全观，丰富了由中俄两国始创的以结伴而不结盟为核心的新型国家关系，提供了以大小国共同倡导、安全先行、互利协作为特征的新型区域合作模式。在此基础上，上合组织奉行“所有成员国一律平等”原则，成员国无论大小、强弱及其他差异，均享有平等地位，在决策过程中都有一票否决权。当然，同为成员国的大国与中小国在综合国力、影响力以及政策倾向等方面存在客观差异，因而在上合组织内部扮演的角色也不尽相同。
上合组织在2017年扩员前，形成了“大国引领、中小国平等决定”的合作格局。伴随上合组织扩员进程的持续推进，上合组织的这种合作格局历经深刻转型。其中，2017年印度、巴基斯坦的加入，进一步加速了既有合作格局的转型。当前，上合组织内部的合作格局是“中俄引领、其他成员国平等决定”，但也呈现出新的发展态势。转型中的上合组织内部合作格局超越了以往由霸权国或者地区大国“自上”发起并主导或领导的西方式国际组织发展路径，彰显了真正的“所有成员国一律平等”。
地区定位的转型
在上合组织内部，以中亚地区为代表的成员国一直是上合组织的地缘安全中心。中亚成员国位于上合组织覆盖地区的中心地带，源自中亚或者经由中亚向外扩散的安全风险，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该组织的安全合作议程。随着印度、巴基斯坦、伊朗和白俄罗斯陆续加入，上合组织地区定位的“欧亚”属性明显强化。中亚作为欧亚大陆“心脏地带”和交通运输枢纽的重要地位越发凸显。因此，上合组织成员国在2021年、2022年和2023年发布的元首理事会宣言均明确指出，“中亚是上合组织的核心区”。这意味着，上合组织的地区定位从“以中亚为地缘安全中心”转型为“以中亚为核心区”。
“以中亚为核心区”的地区定位得以确立和维系的主要基础是，上合组织成员国的共同利益、共有认识和相互妥协。就共同利益而言，中亚是上合组织成员国最稳定的利益交汇地区，维护中亚和平、安全与稳定是各成员国的共同利益；就共有认识而言，中亚是上合组织开展多边合作的核心区，已成为各成员国间官方共识；就相互妥协而言，以中亚为核心区的地区定位是上合组织内部最容易达成共识的最优结果，以其他地区为核心区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中亚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上合组织的核心区。
在“以中亚为核心区”的基础上，中亚周边地区是上合组织的重要延伸。一方面，除中亚外，其他地区均未被公认为上合组织核心区；另一方面，当前上合组织无需确立多个核心区，因为这可能给本组织增加额外的负担，如引起部分成员国间的复杂博弈乃至消极竞争。
“以中亚为核心区、周边为重要延伸”是上合组织探索出的一种新型地区定位。不同于以欧洲为地理依托的欧盟和以东南亚为地理依托的东盟，上合组织的地区定位更开放，其地理依托随扩员进程的推进而拓展。推动地区定位转型是秉持“开放”原则的上合组织持续扩员和拓展“跨地区合作”的合理选择，使得该组织成为欧亚大陆最具“地区代表性”的合作组织。同时，上合组织以中小国所在的中亚为核心区、包括大国和地区强国的其他成员国覆盖地区为重要延伸的地区定位，超越了北约等旨在服务主导大国地缘战略利益、有鲜明“大国中心主义”的地区定位。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上海合作组织的新发展与‘上合命运共同体’的构建研究”（22CGJ011）阶段性成果）
（作者系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关系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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