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查建国 陈炼

　　作为驱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核心力量，人工智能正深刻重塑人类文明的演进轨迹与未来格局。2月21日，“DeepSeek：人工智能的中国时刻？”跨学科研讨会在沪举行。与会专家聚焦DeepSeek等人工智能前沿技术，探讨了由此带来的经济、社会和文化变革、机遇与挑战。

　　对AI技术发展方向再思考

　　在人工智能这一大国竞争的战略高地上，DeepSeek的崛起备受瞩目。上海市社联党组书记、专职副主席王为松表示，DeepSeek凭借卓越的推理能力、开源策略和技术创新，正引领全球AI前沿发展并为AI生态系统注入新活力。针对AI发展带来的深层命题，他提出两个议题：AI能否取代人类完成学术创新甚至主导知识生产，以及人类过度依赖是否会导致自身创造力退化与“文本末日”风险。他呼吁学界深化理论认知，持续探索AI时代的核心命题，为技术发展提供思想支撑。

　　以DeepSeek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新技术，既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也是对人类智慧的考验。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赵汀阳从哲学基础理论角度专门探讨了人工智能的知识论问题，认为DeepSeek的成功不是方法论上的革命，而是知识生产的策略改进。他提出，现行语言体系受制于名词化概念框架，而AI基于动态token关联的特性，天然适合发展以过程性、连接性为特征的动词逻辑，要以“动词思维”概念及其包含的新维度突破传统的名词思维局限。这种非封闭的思维模式或将成为处理复杂性问题的新路径，开启区别于人类的全新智能形态。继而在未来，当人工智能在全球范围内达到更成熟的发展形态时，可以期望的是，世界将形成人类与人工智能“共处”的双主体结构。

　　作为核心技术自主化的破局者，DeepSeek“小而美”的应用表现是当前人工智能技术的重大突破。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教授陈小平围绕“人工智能的另类性”主题，对DeepSeek的创新模式与发展前景作了讨论。他表示，拥有低成本开源模式的DeepSeek相较于以往的高成本闭源模式更具普惠性，但我们仍需防范公共安全风险。他提倡从熊彼特创新升级到“公义创新”，以适应工业革命到智能革命的历史性转变。

　　作为新质生产力的标杆案例，DeepSeek解决了传统大模型在数据粒子处理上的局限性，显著提升了逻辑推理和跨领域应用能力。与会专家一致表示，DeepSeek的突破性工程跃迁为中国的科研工作者和投资者带来信心，强有力地展示了中国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潜力，推动了行业发展与产业升级。对此，华东师范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院长吴冠军从关于技术奇点和技术封建主义的深入讨论切入，提出在DeepSeek及其指向的人工智能逐渐具备自主性和创造性的时代背景下，我们需要重新思考人类的主体性和社会角色。面对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需以开放、创新的态度应对机遇与挑战并存的技术变革，在保持人类的创造力和自主性的同时确保技术发展服务全人类利益。

　　从哲学角度出发，复旦大学哲学学院教授汪行福提出，人工智能已成为技术创新的母体，深刻影响着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们已不可逆地进入AI时代。当下我们处于全球地缘冲突激化等不利环境，AI技术积极潜能的发挥和社会风险的控制同样重要，面对“AI热”我们也需要冷思考。

　　在人文审思中规划文明未来

　　由DeepSeek的现实表现引入，新一代生成式人工智能特别是人机交互环节的主体性让渡现象成为与会者的热议话题。苏州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院长陈忠提出，人工智能在中国的产生和发展是文明史背景下的必然结果，它不仅推动了社会、经济和文化的全面升级，还挑战了传统的文明构架、人类主体定位和情感方式。人工智能在知识生产方面的进步也带来了知识与行为的分裂问题，需要通过调整新的行为方式来解决。未来，人工智能发展应回归人类的基本诉求和功能，在价值观与实际应用上实现平民化、普惠化，着力将其建设成为社会生活的基础平台。同时，人工智能的成熟形态还将推动新物性的回归，实现人与人工智能的新交互模式。

　　在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高奇琦看来，DeepSeek的开源特性为我国带来了低成本、本地化部署的优势，推动了人工智能的普惠应用。从全局规划上看，人工智能的发展不仅关乎技术，还涉及经济安全和社会稳定等复杂问题，需要我们加强国际合作，以应对潜在的全球性风险，展现大国责任与担当。

　　立足当下，面向未来，我们应持续创新。《探索与争鸣》主编叶祝弟表示，人工智能的“中国时刻”不仅是技术发展的标志，更是文明史和民族国家叙事中的重要节点。中国在人工智能领域的快速发展，开拓了对未来人类文明形态的积极探索。在新征程上，牢牢把握高质量发展的首要任务，在人文审思中做好创新的大文章，是我们这一代学人的历史使命。

　　以DeepSeek为代表的新技术，既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也是对人类智慧的考验，未来导向何方已经摆在了研究者的面前。会议认为，我们亟须以审慎的态度、创新的精神和开源的视野做好迎接时代变化的准备。面向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的历史机遇，需牢牢把握人工智能发展的重大战略机遇，统筹国家战略布局与技术创新体系，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注入强劲动能。

　　会议由复旦大学哲学学院、《探索与争鸣》编辑部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