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总书记在致2021年世界互联网大会乌镇峰会贺信中提出,“让数字文明造福各国人民,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数字文明”是人类在数字时代创造的物质成果、精神成果和制度成果的“统和”,归根结底是依据历史唯物主义原理建构的新技术文明形态。回到唯物史观叙事空间中理解和把握“数字文明”,既能够让人们体悟到“数字文明”并不是“带有任何神秘和思辨色彩”的抽象之物,又能感受到它丰富和发展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内在力量。
物质生产视域下数字文明的历史生成
马克思强调物质生产实践才是人类历史的发源地,社会意识所有不同的理论产物和形式,必然要从这一现实生产活动中去追溯它们产生的过程。由此可以得出,数字文明是基于社会存在和人类实践活动不断发展的结果,是数字技术提高物质生产力和变革生产关系的映射与外显。因此,必须从科学技术与生产力发展、生产力发展与文明演进的关系中揭示数字文明的“历史生成”。
一方面,数字文明本质上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客观产物。在唯物史观论域中,“社会生产力的任何增长”都是文明演进的基底,而科学技术创新在生产力整体发展水平中具有“核心要素”地位。在科学技术没有进入生产过程之前,科技创新仅为历时性的物质生产的中介。在数字化时代,以科技创新为核心要素的新质生产力彻底改变了科学技术和生产要素之间的因果互动链条,引发生产方式的变革和劳动形态的演变,并成为推动社会发展和文明进步的重要力量。数字技术不断更新迭代,逐渐从原先“反馈”人类的需求转向“建构”人类社会发展,引领人类社会迈进一个崭新的数字文明纪元。
另一方面,数字文明能够对生产力发展起到逆向形塑作用。在唯物史观视域中,物质与意识之间存在着决定和被决定、作用和反作用的关系,这为我们进一步考察数字文明的能动作用与相对独立性提供了重要基础。数字文明作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重要向度,拥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底蕴。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内在特性决定了数字文明实践是以“人的发展”为价值目标,《“十四五”国家信息化规划》指出:“把增进人民福祉,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作为信息化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构建数字社会、数字政府,打造高品质数字生活,不断实现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社会形态更替下数字文明的逻辑必然
数字文明既是数字时代技术变革所表征的文明形式的表达,也是数字经济实现跨越式发展的文明形态,还是基于新型数字交往实践所建构的文明样态。从技术的社会形态看,以人工智能、大数据、元宇宙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的兴起,实现了对人类社会整体的“灌注”、重塑和提升,创构了一个新型的技术社会形态。数字技术对社会组织及其运作方式与人类思维方式等方面的影响不是零散的、枝节的,而是既全面又深刻的,具有强大的渗透力与塑造力,甚至可以说,数字技术的发展与应用构成了现代社会的文明底色。在唯物史观所揭示的社会形态演进规律中,技术的社会形态展现了由于技术的变革而促使人类文明在渔猎文明、农耕文明、工业文明的发展轨道上演进至数字文明的逻辑必然性。
在数字时代,数字生产力促使整个社会的劳动复杂程度提高,推动社会劳动分工的扩展和深化,社会生产关系即生产要素所有制、生产组织方式等必然会进行系统性重组,其变化推动产生的数字经济制度和社会精神文化构成了数字文明的形态表达。从交往的社会形态看,数字媒介已经深度嵌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一种基于数字交往的社会形态正在建构。从人类文明存在论视角看,社会交往交流是文明存续与发展的必然要求。这就促使文明对话交流进行制度更新、形态开创,数字文明正是数字空间中不同文明交流互鉴的结果,体现了从封闭文明、半封闭半开放文明演进至开放文明的逻辑必然性。
人类主体向度数字文明的实践展开
根据马克思的观点,扬弃“自我意识与客观精神”的主体性必须深入这一时代意识产生的深层根基,按此分析,人的发展与文明的进步具有一致性。进入数字化时代,数字化内容不断深嵌与整合生活世界,改造着现代生活的生存结构,这不仅对人的本质、人的生存方式、人的精神世界等产生了深层次变革,也逐渐凸显出数字文明的主体价值本位。
从人类主体向度看,由社会主义制度支撑的数字文明是复归人的本质的文明,是扬弃了以控制逻辑主导的数字资本主义文明观的全新文明。数字技术本身是推进人类文明演进的必要元素,但当被应用于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时,便落入被资本宰制的窠臼,成为资本增殖的工具。马克思曾将“掩盖剥削雇佣劳动事实”的资本描述为“一种普照的光”,而在数字时代,与数字技术合谋的资本异化为“一种与光合谋的特殊以太”,它渗透进人类的数字生活世界。
在唯物史观语境下,数字文明的创造过程正是不断丰富人的本质、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实践过程。一方面,数字文明为人的本质赋予了新的时代内涵。数字技术在赋能劳动的过程中,人的本质的自我建构体现在区块链、云计算、ChatGPT等数字生产工具的革新中,彰显了人类主体能动性的对象化。同时,数字生产工具的产生进一步提升了劳动生产率,促使人类有了更多的自由闲暇时间进行充足的精神享用。另一方面,将“坚持人民至上”理念贯彻到数字中国建设中,形成全方位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社会发展模式。在这一模式的建构过程中,人民能够从追逐物质生活到追求精神自由,进而获得更多主宰自我的机会。
世界历史意义下数字文明的价值旨归
在世界历史意义下,数字文明遵循“人类通往自由和解放”这一普遍文明形态的内在逻辑,将马克思的世界历史书写范式融入数字化转型的实践中,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化解了数字资本主义引发的文明冲突,为开创人类文明新图景贡献中国智慧与中国力量。
数字文明秉持互联互通共享共治的理念,倡导构建数字空间共同体。一方面,互联互通是数字文明的鲜明特征。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网络的本质在于互联,信息的价值在于互通”。智能化数字信息基础设施为增强各国数字交往与协作提供了技术支撑,例如,倡导建设21世纪数字丝绸之路推动了中国与共建国家构建多边和双边合作机制,加强数字文化交流与数字教育合作等。另一方面,共享共治是数字文明的深层逻辑。数字文明秉持“全球互联网共享发展”的理念,致力于弥合全球数字理性造成的鸿沟,促进世界各国共享这一平等、互利的文明范式。同时,数字技术发展与应用带来的全球治理难题,需要世界各国共同参与、建立开放性共治机制来应对解决。全人类共同价值的认知与数字技术的共享发展是构建数字空间共同体的理论与实践基础,彰显了数字文明既坚守了世界历史意义下普遍文明形态的根本立场,又在数字时代下开创了人类文明发展的新图景。
(作者系陕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