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蒙联姻作为清朝立国的基本国策，逐渐成为清朝治理北部边疆地区的重要制度，通过历代皇帝的不断推行和完善，贯穿了整个清代历史。随着全国统治的逐渐巩固，清朝皇帝也逐步掌握满蒙联姻的主动权，根据蒙古各部的归附时间、忠实程度和地理位置等因素，其联姻对象也有一定的选择性。翁牛特右翼旗贵族因在当时蒙古各部中具有较高地位，以及靠近内地和木兰围场等优越的地理位置，成为清朝皇帝拉拢联姻的重要对象。

　　第一，清朝皇室与翁牛特右翼旗贵族联姻的历史背景。满蒙联姻最早始于后金建国前的明万历四十年（1612），当时努尔哈赤迎娶科尔沁部贝勒明安之女为妃。天命二年（1617），努尔哈赤将其弟舒尔哈齐第四女逊戴嫁于内喀尔喀巴岳特部恩格德尔台吉为妻，这也是清朝皇室之女下嫁蒙古贵族的开端。随着满蒙贵族人数的不断增多和联姻规模的进一步扩大，满蒙联姻也逐渐成为制度。在联姻中清朝皇帝推行指婚制，以保证皇室与蒙古王公贵族间的婚配关系。据杜家骥《清朝满蒙联姻研究》（故宫出版社2013年版）的统计，清代满蒙联姻共有595人次，其中出嫁的公主、格格共有432人，嫁入皇室的外藩蒙古贵族之女共有163人之多，时间长达300年之久。

　　翁牛特右翼旗在清代外藩蒙古各旗中地位显赫，这与其历史密切相关。首任扎萨克翁牛特部首领逊杜棱济农是成吉思汗之弟哈赤温嫡系后裔，也是当时阿鲁蒙古各部中的重要人物，其天聪四年（1630）的率部来归，对犹豫不决的蒙古各部产生了重要影响。在崇德元年（1636）的盛京大会上，逊杜棱受封为多罗杜棱郡王， 再加上翁牛特右翼旗距离京城较近，也紧邻后来的木兰围场，其家族与清朝皇室保持着亲密的关系。逊杜棱去世后，其子孙苍津迎娶康熙皇帝第十三女和硕温恪公主，鄂齐尔曾随侍两代皇帝，罗布藏护送达赖喇嘛入藏。他们先后担任昭乌达盟盟长一职，成为清朝皇帝忠实的支持者。

　　翁牛特部与清朝皇室的联姻，以清入关翁牛特左翼旗首任扎萨克栋岱青遣女，嫁与饶余郡王阿巴泰之子岳乐为始端。此后，清朝皇室与翁牛特部的联姻对象均在翁牛特右翼旗，共计联姻17人次。

　　第二，扎萨克多罗杜棱郡王与清朝皇室的联姻。顺治二年（1645），由逊杜棱之孙博多和承袭扎萨克多罗杜棱郡王，并在第二年迎娶英亲王阿济格第四女为妻，所生二子两任扎萨克杜棱郡王毕哩衮达赖和鄂齐尔兄弟曾在镇压布尔尼之乱时立功而得到朝廷的奖赏，这位福晋也因此被册封为“郡主”。康熙四十六年（1707），皇帝东巡至翁牛特右翼旗，特派大臣至阿济格第四女墓前祭奠。

　　第二位下嫁翁牛特右翼旗的是康熙皇帝第十三女，即怡贤亲王胤祥同母妹和硕温恪公主。康熙四十五年，和硕温恪公主下嫁于苍津。康熙四十八年，年仅二十三岁的公主突然病故，因来不及修陵，康熙皇帝降旨，改公主府为陵寝，就地安葬。敕建的和硕温恪公主墓碑今已下落不明，按照当时惯例，碑文应由满、蒙、汉三种文字刻成，所幸其汉文内容被辑入《承德府志》，得以留存至今。康熙五十五年，康熙皇帝再次将皇兄裕亲王福全的第六女下嫁于和硕额驸苍津，以此保持与翁牛特部的特殊关系。

　　乾隆三十四年（1769），康熙皇帝三子诚隐亲王胤祉之孙二等侍卫永璞长女下嫁扎萨克杜棱郡王布达扎布。道光五年（1825），康熙皇帝十六子胤禄曾孙庄亲王绵课第十女下嫁于扎萨克多罗杜棱郡王喇特那济哩第。

　　第三，其他贵族与清朝皇室的联姻。在翁牛特右翼旗第二任扎萨克博多和迎娶英亲王阿济格第四女的前一年，阿济格之子罗沁曾于顺治二年迎娶逊杜棱族女。据《清初内国史院满文档案》记载，由皇室遣侍卫长齐、礼部郎中哈尔苏阿、赞礼官堪泰等与罗沁一同前往迎亲。

　　乾隆七年，康熙皇帝之兄福全三子裕亲王保泰第十四女县君下嫁翁牛特右翼旗二等台吉车布敦。据该旗贵族家谱记载，车布敦系翁牛特右翼旗第六任扎萨克杜棱郡王罗布藏的第三子，爵位并非二等台吉，而是头等台吉，《列祖女孙直档玉牒》的记载有误。乾隆二十一年，裕亲王保泰十七子防御广英第九女下嫁四等台吉齐林扎卜。同年，广英的第十女也下嫁四等台吉林卜丹。是月，裕亲王广禄第八女郡君下嫁头等台吉车布敦之子班珠尔。

　　乾隆三十二年，诚隐亲王胤祉之孙宗室永珀第二女下嫁固山贝子图们巴颜。乾隆三十四年，康熙皇帝五子恒温亲王胤祺次子恒亲王弘晊第十一女乡君下嫁二等台吉恩克们都。据上述家谱记载，恩克们都系该旗第五任扎萨克鄂齐尔曾孙。同年，福全曾孙三等侍卫诚勇第二女下嫁二等台吉车仁扎布。据翁牛特右翼旗扎萨克衙门档案的记载，车仁扎布系下面提到的满都护那仁之长兄。

　　乾隆三十八年，胤祥之子怡亲王弘晓第四女下嫁四等台吉满都护那仁。从翁牛特右翼旗贵族家谱得知，车仁扎布、满都护那仁兄弟二人系翁牛特右翼旗第三任扎萨克杜棱郡王毕哩衮达赖长子那逊之孙，即下一任扎萨克杜棱郡王苍津的侄孙。弘晓出生于康熙六十一年，《列祖女孙直档玉牒》所载乾隆三年嫁女于满都护那仁一事显然不符合史实，记载有误。据在翁牛特右翼旗扎萨克衙门档案中的一份理藩院札文记载，怡亲王的第四女与该旗四等台吉满都护那仁于乾隆三十四年正月初四日指婚，四年后才准许协理二等台吉额驸车仁扎布及其福晋格格二人进京办理满都护那仁婚礼的相关事务。

　　乾隆四十六年，怡亲王弘晓再次将其第八女下嫁于二等台吉拉普坦之子四等台吉恩赫巴图。据该旗贵族家谱记载，恩赫巴图之父拉普坦系满都护那仁之堂兄，均为翁牛特右翼旗第三任扎萨克杜棱郡王毕哩衮达赖长子那逊之孙。

　　道光五年，庄亲王绵课将第十女下嫁翁牛特扎萨克多罗杜棱郡王喇特那济哩第。道光九年，将第十三女下嫁于固山贝子图们巴颜次子降袭爵位的镇国公丰伸保。道光二十三年镇国公丰伸保病故后，其子贺喜格阿尔毕吉胡再次降袭辅国公爵位。

　　据翁牛特右翼旗扎萨克衙门三份档案记载，咸丰三年（1853），贺喜格阿尔毕吉胡迎娶庄亲王绵课九子奕赓第四女。这三份文书的第一份为贺喜格阿尔毕吉胡呈报扎萨克衙门，请求专呈理藩院并赐予册命文书；第二份为翁牛特右翼旗扎萨克等呈报贺喜格阿尔毕吉胡福晋的情况，请求理藩院转奏并赐予册命文书；第三份为扎萨克等为派人进京拜领册命文书事宜再次呈文理藩院。辅国公贺喜格阿尔毕吉胡与绵课九子奕赓联姻一事，为何在玉牒中被遗漏的原因不明，但很有可能与咸丰年间的时局动荡和朝廷对满蒙联姻的重视程度有所下降有关。计算辅国公贺喜格阿尔毕吉胡的联姻，清朝皇室与翁牛特部共计联姻应该是18人次，其中翁牛特右翼旗与清朝皇室的联姻共有17人次之多。

　　总而言之，翁牛特右翼旗贵族与清朝皇室的联姻，除和硕温恪公主以外，主要集中在康熙皇帝三子胤祉、五子胤祺、十三子胤祥、十六子胤禄，以及英亲王阿济格和康熙皇帝之兄福全家族，翁牛特右翼旗贵族主要集中在第三任扎萨克毕哩衮达赖和第五任扎萨克鄂齐尔兄弟二人家族。正是由于与清朝皇室间密切的联姻关系，苍津献旗地于木兰围场，不仅参与清朝皇帝在塞外的政治军事活动，还承担进宴、围役及巡查围场等三项主要义务，以此保证清朝塞外政治中心的顺利运转。同时，第六任扎萨克罗布藏曾参与护送达赖喇嘛入藏和随同大将军王胤禵出征等重要的政治军事行动。可见，满蒙联姻在清朝统一全国和边疆治理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中国历史研究院重大历史问题研究专项重大招标项目“中国北方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史研究”（22VLS011）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