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冲突不断恶化，欧亚经济持续动荡，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逐步加深。在这种风云变幻的动局之下，与俄罗斯有着密切经济贸易的国家都面临着来自西方的二级制裁的威胁，毫无疑问，由俄罗斯主导的欧亚经济联盟将首当其冲。欧亚经济联盟建立的背景是什么？在西方的制裁下欧亚经济联盟有哪些变化？欧亚经济联盟如何应对西方的经济制裁？

　　大势所趋——联盟初建

　　欧亚经济联盟是在区域经济一体化的趋势下由俄罗斯主导的，横跨欧亚大陆的经济联盟，在建立多极世界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应对了美国的经济制裁，为俄罗斯恢复国力起到重要的作用。

　　2014年5月29日，负责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三国一体化进程的超国家机构——欧亚经济委员会最高理事会会议在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斯塔纳举行。俄罗斯总统普京、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在会上正式签署《欧亚经济联盟条约》，2015年欧亚经济联盟正式启动。欧亚经济联盟最初来自欧亚大陆中独联体国家联盟的设想和倡议，后在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大背景下发展为欧亚经济联盟，其目标是建立类似欧盟的经济联盟。

俄白哈三国领导人

　　经济全球化和区域经济一体化是促进欧亚经济联盟形成的关键因素。欧亚经济联盟是在苏联解体之后在苏联空间建立的第一个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在当时，欧洲、美洲以及亚太等地区都存在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欧亚大陆在经济全球化的趋势下也需要类似的经济联盟整合区域经济，弥补欧亚大陆经济联盟组织的缺失。同时，俄罗斯总统普京也不仅仅满足于加入、融合进已有的国际经济组织，他想凭借俄罗斯逐渐恢复的经济实力和地缘影响力而主导建立一个经济联盟组织以加强俄罗斯在国际社会上的话语权。俄罗斯主导建立的欧亚经济联盟通过与周边国家建立贸易区，可以与亚太经济一体化、欧洲经济一体化相对接，通过区域经济一体化来增进经济全球化的福利。

　　欧亚经济联盟是推动世界多极化的有效工具。随着苏联解体，美国认为未来世界应该是美国主导下的单极世界；但是随着俄罗斯的经济实力、综合国力逐渐恢复，俄罗斯认为未来的世界应该是俄罗斯、美国、中国以及西欧各国组成的多极世界。俄罗斯要想成为未来世界的“重要一级”，就要拥有能够影响世界经济的手段。在当时美国、欧盟以及亚洲经济中心的影响下，俄罗斯主导建立横跨欧亚大陆的欧亚经济联盟符合多极世界的趋势，同时也能为俄罗斯成为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大国发挥重要作用。欧亚经济联盟在欧洲和亚太地区直接发挥着桥梁的作用，一方面能为俄罗斯多极世界的设想助力；另一方面，从长期来看，它也能为俄罗斯的经济恢复提供途径与帮助。

欧亚经济联盟旗

　　欧亚经济联盟也是俄罗斯应对美国经济制裁的有效武器。在2013年11月乌克兰危机之后，美国联合欧盟对俄罗斯实施了数轮经济制裁，范围包括俄罗斯的金融、能源以及军工等重要领域。虽然说欧盟与美国在对俄罗斯经济制裁方面存在利益分歧，但其采取的制裁依旧对俄罗斯有着不小的影响。同时这也使得俄罗斯意识到反制裁手段的重要性。建立欧亚经济联盟可以通过与欧盟以及亚太地区的合作在一定程度上反制美国的经济制裁。俄罗斯设想，如果欧盟与俄罗斯主导的欧亚经济联盟建立自由贸易区，则可以使俄欧双方的经贸关系通过区域经济合作的框架和规则稳定下来，最大程度地避免美国因素的干扰，并进一步为俄欧政治和安全关系的稳定提供良好的外部条件。这也是建立多极世界的重要一步。

　　制裁危机——联盟动荡

　　随着时间的推移，西方对俄罗斯制裁不断加深，并对其他国家开始实施二级制裁。2022年2月24日，随着俄罗斯在乌克兰军事行动的实施，俄乌冲突正式揭开了帷幕，随之而来的便是欧盟和美国对俄罗斯实施的经济制裁，其目标是短期内制造经济混乱，破坏俄罗斯的经济安全和经济稳定；中期内封锁俄罗斯的战略部门，削弱俄罗斯的财政能力，进而削弱俄罗斯的军事能力；长期目标是通过全面围堵和封锁俄罗斯，迟滞和破坏俄罗斯的现代化进程。

　　制裁在一开始对俄罗斯并未产生很大的影响，一方面俄罗斯本身能够实现一定的自给自足，另一方面俄罗斯针对经济制裁作了一定的准备。但是从长期来看，俄罗斯的出口产品中原油、石油制品、天然气、其他矿产品（煤炭等）等能源相关产品出口占俄罗斯出口的比重达到63.2%，而这些产品的主要出口地正是西方，因此从长期来看，遭到制裁后势必会滞后俄罗斯的经济发展。

　　与此同时，俄罗斯主导的欧亚经济联盟也遭到牵连。欧亚经济联盟成立的目的就是确保商品、服务、资本和劳动力等在联盟成员国之间能够实现自由流动，而这一目的显然与西方制裁俄罗斯的目的相违背，因此西方对欧亚经济联盟也是开始施压，以白俄罗斯为例，白俄罗斯作为联盟中经济贸易交往最密切的成员国家，美国商务部便开始了对白俄罗斯的全面出口管制，这与对俄罗斯的出口管制如出一辙。

　　欧亚经济联盟也无法实现完全的铁板一块。作为俄罗斯联邦的合作伙伴，在西方的经济制裁下，哈萨克斯坦不得不作出选择。在冲突刚爆发时，哈萨克斯坦还仍然保持着中立态度。但随着美西方制裁出台，其立场也悄然变化，从中立开始向亲乌反俄倾斜，并最终宣布加入反俄制裁：“我们将遵守制裁。尽管我们是与俄罗斯、白俄罗斯和其他国家经济联盟的一部分，但我们也是国际社会的一部分。因此，我们最不希望的就是美国和欧盟对哈萨克斯坦实施二级制裁。我们将尽一切可能控制受制裁的商品，我们将尽最大努力监督受到制裁的个人或实体在哈萨克斯坦的任何投资。”

　　由于前所未有的制裁压力，各国开始采取措施保护国内市场，除白俄罗斯和古巴外，俄罗斯联邦在欧亚经济联盟中的其他伙伴国家都有意识地与俄罗斯的反制裁对外经济政策保持分离，这对伙伴国家的经济实体不利，无疑对欧亚经济一体化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直面制裁——奋起反击

　　作为联盟中的巨头和这次制裁的引起者，俄罗斯出台一系列反制裁政策。首先，俄罗斯冻结了美国及其盟国在俄罗斯的资产，同时将所有参与制裁的国家列为不友好国家，而对于这些国家必要时暂停其在俄罗斯的采购、进口，甚至于中止两者之间的国际合作。自俄乌冲突以来，欧美将俄罗斯直接踢出SWIFT交易体系，这导致了卢布大幅度贬值，为了挽回损失，俄罗斯直接宣布对于不友好国家，俄罗斯公司有权将美元所欠债务改为由卢布支付。这一招既能挽回信誉，又能减少卢布的贬值，并且还让外国公司无法回击。

Swift交易体系

　　与此同时，俄罗斯作为世界上最主要的肥料生产国之一，俄罗斯实施反制裁后，不再对不友好国家进行粮食出口，由此带来的则是西方食品价格飙升。俄罗斯作为工业和能源出口大国，欧盟超过30%的天然气来自俄罗斯，俄罗斯在2022年9月直接宣布：无限期关闭北溪1号，并把原因归咎于西方的制裁，导致管道在维修等方面出现了问题。这直接导致天然气的价格从每兆瓦时18欧元激增到如今的310欧元。短时间内，欧洲也无法找到可替代的卖家，因此等待他们的将是国内部分企业的破产以及生产总值的下滑。

　　由于面临着西方制裁的威胁，欧亚经济联盟董事会主席米哈伊尔·米亚斯尼科维奇最近在阿斯塔纳与哈萨克斯坦商界代表进行谈判时提出，对西方挑战的全面回应很可能是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进行联合业务结构。

　　目前已经初步指定了部分项目可以在2020—2026年实施，包括在哈萨克斯坦建立聚乙烯生产工厂（阿特劳地区）、阿克托盖采矿和加工厂第二阶段（东哈萨克斯坦地区）、磷肥生产厂（占比尔地区）。这些体现出欧亚经济联盟对工业化的一个整体需求，企图通过规划联合业务结构，制定一个全联盟的集体反制裁政策，从而避免由于西方制裁导致联盟成员国被各个击破。

　　（作者单位：国防科技大学国际问题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