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背景

　　在新一轮技术革命与逆全球化背景下，中国的关键核心技术仍面临“卡脖子”瓶颈，形成了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的“痛点”“堵点”。为推动产业链供应链高质量发展与解决“卡脖子”难题，我国政府出台一系列政策，拟培育一批聚焦重点领域、攻克关键核心技术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要“加快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着力提高全要素生产率”，这是中国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可持续的经济发展的重要路径。在中国经济增长由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的高质量发展阶段，需要一大批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发挥强链补链稳链、提升经济发展质量的关键作用，但“‘小巨人’是否具有大效应”这一问题尚未明晰，亟待探究。因此，有必要从企业微观和实证层面出发，以企业全要素生产率为落脚点，分析“专精特新”企业对供应链上其他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影响及内在机理，进而为推动政策优化和引导企业行为指明方向。

　　主要结论

　　为了检验“专精特新”企业是否具有供应链溢出效应，本文以2015~2022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焦点企业样本，以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为“专精特新”企业的代表，从供应链溢出视角考察了专精特新“小巨人”供应商/客户对焦点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研究发现，“小巨人”供应商或客户能够显著提升焦点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且这一效应主要由“小巨人”客户企业的后向溢出驱动，该结果经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后依然成立。进一步研究发现，“小巨人”客户主要通过提高焦点企业的产能利用率、提升焦点企业的商业信用与发挥信号传递作用来促进焦点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异质性检验发现，“小巨人”客户的后向溢出效应在人力资本更高、国有产权、环境不确定性更大的焦点企业中更明显。

　　政策启示

　　第一，“专精特新”企业不仅是增强中国产业链供应链韧性、保障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的重要基石，更是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与引领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生动力。对政策制定者而言，应进一步坚定、深化和完善“专精特新”企业认定培育政策，强化“小巨人”企业对产业链供应链高质量发展的提升作用。本文研究结论表明，“小巨人”企业具有供应链溢出效应，能够带动供应链上其他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为此，政府更应继续加强“专精特新”企业认定与培育工作，为优质中小企业提供全方位、多层次和全生命周期的支持，以更好激发中小企业发展活力、提升经济发展质量。此外，本文研究发现，“小巨人”客户的后向溢出效应存在明显的异质性，这与供应链上焦点企业本身的特质密切相关。因此，在政策制定与执行的过程中应避免“一刀切”的行为，需要充分考虑供应链上焦点企业的人力资本、产权性质、环境不确定性等方面的具体差异，做到因势利导、统筹谋划、精准施策。

　　第二，中国市场经济的买方市场与需求导向特征日益强化，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日益受下游客户企业的影响。本文研究发现，“小巨人”供应商或客户能够显著提升焦点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且这一效应主要由“小巨人”客户的后向溢出驱动。为此，对政府相关部门而言，应更重视需求侧的驱动效应，以提升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具体而言，政府需围绕产业链供应链全过程纵向培育高质量发展的第一梯队，以下游企业为突破口，以相关政策鼓励从事中间产品生产的优质企业朝“专精特新”方向发展，充分发挥需求端的牵引作用，推动供应链纵向协同机制建设与全链条企业全要素生产率水平，实现产业链供应链高质量发展。

　　第三，中小企业应当聚焦行业细分领域，增强主观能动性，不断朝“专精特新”方向发展。“专精特新”企业在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中扮演日益重要的角色，大力发展“专精特新”企业成为贯彻新发展理念的重要内容。对于中小企业来说，应当利用有限的资源深耕，实现技术聚焦和商业化聚焦，并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增强创新能动性，坚持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转型，不断向“专精特新”方向发展，向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的高端攀升。此外，“专精特新”企业与其他优质中小企业需要强化产业链供应链思维，在实现自身发展的同时充分发挥产业链供应链协同配套和补链强链作用，为产业链供应链关键环节提供配套产品或服务，协同突破产业链供应链断点堵点卡点问题。与此同时，“专精特新”企业与其他优质中小企业要注重与产业链供应链在生产经营、技术创新和数据资产等方面的协同共享，相互赋能，共同推进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建设，协同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

　　（韩洪灵，浙江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博士后联系人；彭瑶，浙江大学管理学院；刘强，浙江大学经济学院；金瑛，浙江工商大学会计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