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轴系统”理论是我国区域发展与空间规划领域的重要理论支撑，为新时代优化国土空间布局、破解区域协同发展难题提供了关键指引。为进一步深挖理论核心内涵、明晰其在新发展格局下的实践路径，近日，本网记者对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院长贺灿飞进行了专访。 

　　中国社会科学网：1984年，中国科学院院士陆大道首次提出的“点—轴系统”理论，旨在阐述1978年改革开放后工业布局选择点轴渐进式开发战略的必要性。其科学内涵和实践贡献分别体现在哪些方面？ 

　　贺灿飞：就科学内涵而言，“点—轴系统”空间结构反映出社会经济客体在区域空间中的相互作用规律，具体表现为社会经济要素在“点”上集聚甚至极化，形成发展中心；线型基础设施将“点”相连，并在对轴线邻近区域产生扩散作用。从实践场景看，“点—轴系统”理论对中国国土空间开发、城市体系规划建设、重大生产力布局、区域重大战略等作出战略性贡献。 

　　中国社会科学网：新时代“点—轴系统”理论指导区域重大战略实践时，需克服的堵点是什么？演化经济地理学视角下给出了怎样的解决思路？ 

　　贺灿飞：“点—轴系统”理论指导下的区域重大战略实践过程中仍需克服城市群内部、城市群之间联系松散等堵点。演化经济地理学视角下，区域重大战略实施需充分依托由地理邻近、认知邻近、技术邻近、关系邻近、社会邻近性等维度构建的“多维邻近性”框架，通过构建“全球—区域—国家—城市群内部”多层嵌套型价值链体系，明确各城市、城市群、区域在国内国际市场的核心分工。 

　　中国社会科学网：过去四十余年中国内部区域价值分工模式发生了哪些嬗变？四大重点城市群在价值联系强度和增加值捕获模式上存在哪些差异？ 

　　贺灿飞：过去四十余年来，中国内部区域的价值分工模式在嬗变中分异。20世纪80年代末期，区域内需求拉动中国大部分省区经济增长；而到了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前夕，省际价值链协作带动趋势明显增强，沿海地区开始迅速融入全球价值链。近年来国内大市场建设成效显著，而城市群内部、城市群之间价值协作联系强度各有差异。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京津冀城市群内部区域价值联系密切，且增加值捕获模式以国际循环为主；成渝城市群内部的四川、重庆两大极核价值联系程度较低，且与其他三大城市群联系尚不紧密。 

　　中国社会科学网：区域重大战略下优化中国区域发展布局的三条路径具体是什么，各自的核心侧重点是什么？ 

　　贺灿飞：第一，立足国内大循环为主体，以多维邻近性框架为依托，打通城市群内部核心城市之间以及国家重点城市群之间的价值流动渠道。第二，加快培育新质生产力，研究科技革命对生产要素空间流动和产业空间布局的影响，按照生产力布局规律和产业链关系，提出全国产业空间布局优化方向。第三，重视国内国际双循环互哺互嵌，结合全球产业转型和新经济发展趋势，分析中国与世界经济格局的基本关系，提出全球化挑战下的产业原材料的国际安全性应对，在国家战略腹地建设背景下加快建设国内统一大市场，构建具有韧性的国内价值流通网络。 

　　中国社会科学网记者 孙美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