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机器人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应用为中国制造业产品品质升级带来重要机遇。本文在Welch“脑力—体力”模型基础上，将机器人资本引入生产函数，研究工业机器人应用对制造业产品品质升级的影响。理论分析表明，机器人资本扩张会提高脑力劳动的相对需求，导致脑力劳动者的工资上涨。尽管男性比女性更具备体力优势，但在脑力认知方面，男性和女性并没有显著差异，因此，随着工业机器人应用的增加，女性将从脑力认知技能价格上涨中获得更多的工资收入溢价，从而缩小性别工资差距。工业机器人应用引起的工资收入差距变化，会通过需求传导机制对产品市场产生影响，并且工业机器人应用对产品品质影响的作用方向跟人口规模和厂商固定成本有关。 

　　进一步，本文利用中国企业—劳动力匹配调查数据，实证检验了工业机器人应用通过缩小工资收入差距对我国制造业产品品质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第一，工业机器人应用显著促进了制造业产品品质升级。在考虑内生性问题并且基于多种产品品质测算方法的检验，均发现基准结论具有稳健性。第二，机制检验表明，制造业产品品质升级确实得益于需求侧的拉动效应，工业机器人应用对女性劳动力工资的正向影响大于对男性劳动力工资的影响，通过缩小性别工资收入差距而不是技能工资收入差距，形成需求驱动型产品品质升级的拉力。第三，工业机器人应用经由需求侧对产品品质升级的影响效果受到人口规模和厂商固定成本的调节。当人口规模较大、厂商固定成本较小时，工业机器人应用对产品品质的提升效果最明显；当人口规模较小、厂商固定成本较大时，工业机器人应用不能提升产品品质；在任何条件下，收入差距基尼系数的扩大都会降低产品品质。 

　　本研究可以为我国借助智能化技术变革缩小收入分配差距，提升国内本土市场对高质量产品的需求，更好地发挥需求侧的关键作用，促进我国制造业产品品质升级提供新思路。为此，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第一，注重发挥需求侧的关键作用，与供给侧协同拉动中国制造品质升级。本研究发现，工业机器人应用能够缩小工资收入差距，我国作为拥有超过14亿人口的发展中国家，同时也是全球中等收入群体规模最大的国家，收入差距缩小将推动需求结构升级，释放对高品质产品的需求潜力，这是中国制造业产品品质升级的重大优势。为了将这一潜在优势转化为驱动中国制造品质升级的现实动力，政府在全面稳步推进制造业产品品质升级的过程中，应注重需求侧拉力与供给侧推力两方面力量协同。一方面，通过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断优化产业结构；另一方面，着力扩大有效需求，特别是高品质产品的需求，激发市场活力，引导企业创新升级，形成需求牵引供给、供给创造需求的良性循环。 

　　第二，积极顺应技术变革，构建“橄榄型”收入分布结构。当前快速发展的人工智能技术变革为制造业品质升级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但这一机遇的把握需要政府和企业的共同努力。企业应调整战略积极适应人工智能技术发展趋势，主动加快智能化转型升级。政府在加大对智能制造领域支持的同时，必须高度关注工资收入差距的变化，配套实施收入分配改革政策，缩小工资收入差距，构建“橄榄型”的人口—收入结构，提高中等收入群体比重，扩大具有高品质产品消费能力的人口规模，提升市场整体消费能力，同时，为智能制造技术的广泛应用创造更为广阔的市场空间。 

　　第三，在推动企业智能化改造的过程中，应兼顾质量升级与收入分配目标。本文实证结果表明，体力替代型的智能化改造有利于缩小性别工资差距，并有利于产品质量升级。因此，在推进智能化改造的进程中，应对其产生的技能偏向进行合理评估，重点支持能够同时兼顾技术升级与收入公平的领域，使产业升级与收入分配改革同步推进，坚持走兼顾效率与公平的新型工业化道路。 

　　（作者单位：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院；武汉大学质量发展战略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