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科学网讯（记者 陈炼 李想） 5月18日，“聚合性：多学科视域下的俄罗斯文化研究”学术研讨会在上海举行。本次会议由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主办，河北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协办。研讨会采用跨学科对话的创新形式，与会专家从哲学、社会学、政治学、文学、艺术史等多维视角，深入探讨了俄罗斯文化中“聚合性”（соборность）这一重要观念。

　　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冯绍雷在主旨演讲中表示，关于俄罗斯文明研究和中俄文明交流，学界亟需深入探究的以下五个核心议题：一是关于俄罗斯文明与文化中的核心观念体系问题。二是俄罗斯文明与文化的本质特征问题。需要从民族性格、思维方式、行为模式等多维度解析其独特的文化品格与文明特质。三是俄罗斯文明的历史定位与空间维度问题。这既涉及对其历史发展脉络的纵向考察，也包含对其地缘文化特性的横向分析。四是俄罗斯文明的内在统一性问题。应重点关注和探讨其多元文化要素如何整合为有机整体，以及这种整合机制所体现的文明逻辑。五是中俄两大文明体系的“精神对话”问题。需要从文明互鉴的高度，深入思考两种文明在精神层面的相通性与互补性。这五个议题构成了俄罗斯文明研究的系统性框架，既有对内在理论逻辑的剖析，也包含对外部关系的考量，为相关研究提供了明确的问题导向。

　　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徐凤林对“聚合性”的概念进行了辨析。他认为，关于聚合性问题，俄罗斯存在两种认知。第一种是民族性的认知。把“聚合性”看作是俄罗斯传统文化和精神文明的一个典型特征，看作是“俄罗斯世界观”的一个特点，以19世纪斯拉夫派和20世纪弗兰克为代表；第二种是反思性的认知。认为斯拉夫派的“聚合性”思想不是对俄国历史和俄罗斯民族文化特点的描述和反映，而是俄国知识分子对社会共同体建设的哲学反思，是具有普遍性的文化历史观。以弗洛罗夫斯基和瓦利茨基为代表。

　　首都师范大学教授王宗琥作为文学领域的代表，阐发了“聚合性”在俄罗斯文学中的表现。他先从霍米亚科夫对“聚合性”的定义入手，提出“聚合性”应该译为“聚和性”，以准确反映这一术语即有建立在自由与爱的基础上的和谐统一，又有“和而不同”的意味。他分别以普希金、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为范例，分析了“聚和性”在俄罗斯文学中的具体表现。

　　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周厚琴以“俄国政治文化中的‘聚合性’——以缙绅会议为中心的考察”为题，探讨了16至17世纪缙绅会议（земский собор）的生成与政治意义。她表示，缙绅会议虽存续仅百年，却在立法、战争、外交等事务中发挥关键作用，甚至承担过沙皇选举功能。与英法同期议会相比，其虽具代议制共性，却缺乏地方传统和法律保障，主要起到协助巩固沙皇统治的政治协商作用。这正体现了霍米亚科夫提出的“聚合性”理念，是俄式权力结构中多元统一的典型实践。

　　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副研究员张红以“文明张力中的聚合性”为题发言，结合其在法俄两国的跨文化经历，从“花裙子”故事出发，探讨文化如何在张力中实现理解与共识。她认为，“聚合性”不仅存在于制度设计中，更深植于文学、艺术、哲学与城市空间。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马强从人类学与社会学视角出发，基于田野调查，探讨了俄罗斯乡村社会中的“聚合性”实践。他认为，“聚合性”体现为教会与世俗生活中人之自由与精神的统一，是兄弟情谊与爱之交融。在霍米亚科夫理论中，村社是聚合性生活的原型，围绕教堂展开精神与社会生活。

　　上海音乐学院音乐艺术研究院教授彭程关注俄罗斯音乐创作中的集体主义观念。他通过具体作品，分析了从“白银时代”到当代俄罗斯音乐对集体主义思想的体现。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于润生以“俄罗斯艺术中的共同体观念”为题发言，提出列宾在回忆中理想化地描绘了19世纪60年代艺术家共同生活与创作的经历，认为艺术理想可在共同体中实现。列宾在19世纪70—80年代创作了一系列“共同体主题”作品，如《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展现不同时代、阶层人民的共同形象，确立了民族主题绘画的艺术范式。他在表现特殊性的同时实现了艺术的普遍性表达，验证了创造力源于艺术共同体的理念。列宾的实践体现出深受“村社”与“聚合性”思想影响的艺术观，强调共同体是社会发展的理想形态和艺术创作的源泉，这使俄罗斯艺术发展走上不同于西欧的路径。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副研究员刘博玲认为，俄罗斯文化中的“聚合性”是一种内发的精神统一，体现为在尊重多样性的基础上实现个体自由与集体主义的融合，也是俄罗斯式的“自我—他者”关系观。这一文化基因在当代俄罗斯仍有鲜明体现。

　　河北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教授郭小丽分析了南西伯利亚塔施提克文化中的“聚合性”特征。她表示，塔施提克文化作为“欧亚草原文明”交流的重要节点，呈现出多元文化融合的显著特征，考古中发现的华盖、铜辅首、汉代瓦当等器物印证了与中原文化的密切联系。尤为突出的是其人像面具，表现出不同人种面貌，反映出种族多样性和文化吸纳能力。这种文化的“聚合性”塑造了塔施提克社会多元一体的格局，使其成为欧亚文化互动的典型实例。

　　在闭幕讨论中，上海人民出版社主任史美林表示，会议为区域国别学研究提供了创新范式，彰显跨学科方法的价值。徐凤林总结表示，各学科对“聚合性”的多元阐释，不仅深化了理论理解，也使会议本身成为学术“聚合性”的实践。

会议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