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的2025】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自主知识体系需要搞清楚概念问题

2025-12-23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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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安全学建设走过五年,在构建国家安全学自主知识体系呼声日益高涨的今天,作为国家安全学知识体系底层逻辑和核心内容的概念问题,特别是国家安全学概念体系问题,却没有受到应有的高度重视。
  在人类思想史和科学史上,任何知识体系都是由该体系中的概念特别是基本概念“串”起来的;任何知识体系的核心内容都是该体系中的概念和概念体系,特别是其中的基本概念和基本概念体系。离开了概念,就没有知识;离开了概念体系,就不可能有知识体系或成体系的知识。
  开展国家安全学基本概念研究,明确国家安全学的标识性概念,构建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自主概念体系,是构建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自主知识体系的一项基础工作,一项基础工程。
  一开始研究国家安全,我们就遇到一个重要但非常难以解决的问题,即我们中国人说的“国家安全”,在西方语言中究竟应该表达为“state security”,还是“national security”。这个问题绝不是一个文字游戏,而是一个涉及对“国家”概念的科学理解和界定的重大理论。我们所说“国家安全”中的“国家”概念不能以西方语言为主进行解析和定义,而且认为其中的“安全”概念也不能以西方语言为主进行解析和定义。如果根据西方学者的相关论述和西方语言的基本含义来解析和定义“国家”及“安全”,不仅学理上说不通,而且不合逻辑,也不科学。
  关于国家安全中的“安全”概念,世纪之交我国学界流行最广的是美国学者阿诺德·沃尔弗斯在1962年出版的《冲突与合作》一书中的说法:“安全,在客观的意义上,表明对所获得价值不存在威胁,在主观的意义上,表明不存在这样的价值会受到攻击的恐惧。”许多人认为这个说法是对“安全”概念的定义,而且把这个定义概括为“安全”的两个方面,一是客观上没有威胁,二是主观上没有恐惧,或者进一步概括说:“安全”既是一种没有威胁的客观状态,又是一种没有恐惧的主观感觉,“安全”包括“安全感”。对此,我当时就觉得还是从汉语“安全”一词的基本含义出发定义“安全”概念更合适、更科学。
  虽然在英语甚至其他西方语言中,“安全”一词不仅表达了客观上的一种状态,还表达了一种主观的感觉,甚至还可以指称安全机构、安全活动等,但是这并不是作为一种客观存在的安全具有主观性的根据,我们不能把“security”一词的多义性甚至歧义性不加分析地全部引入科学的“安全”概念,更不可能据此合乎逻辑地给“安全”概念下一个科学的定义。更重要的是,“security”与汉语中“安全”一词的本来含义严重错位甚至冲突,不合汉语表达习惯,因而当我们在汉语言文化背景下研究安全理论特别是“安全”概念时,必有超越英文的限制,而作出合乎汉语文化习惯同时又合乎逻辑和科学方法要求的定义。国内学者之所以多按英文来解释和定义“安全”概念,其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在学术研究特别是社会科学研究中自觉不自觉地顺从西方中心主义和英文中心主义之外,一个更根本的原因是缺乏科学精神,缺乏基本的科学方法和逻辑方法的训练,无力在作为科学概念引进英语语词和以英语为工作语言的社会科学理论时,对其作合乎逻辑的科学分析,而只能直接移植。
  20多年来,我们虽然研究了国家安全领域的一些概念,写了一些有关国家安全领域不同概念的文章,但迄今并没有很好地把这些不同概念逻辑地联系起来,构建中国特色的国家安全学自主知识体系之路仍然漫长。
  虽说一个一个研究国家安全学理论中各种概念及其相关问题,把一个一个概念搞清楚、定义好,并不意味着就能构建出把所有概念有机联系起来且逻辑自洽、科学合理的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自主概念体系,但搞清概念的内涵、外延和内容,给所有概念一个合乎逻辑的科学定义,则一定是构建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自主概念体系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
  只有这样深入、科学、合乎逻辑地研究国家安全领域的每一个概念,才可能构建起科学合理的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自主概念体系,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自主知识体系。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迈进新的一年,让我们从概念研究开始,以“抠字眼”的精神夯实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的概念之基,构建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自主知识体系。
  (作者系四川警察学院特岗教授,国际关系学院二级教授)
【编辑:王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