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要积极发展风险投资,壮大耐心资本”;7月,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进一步强调,要“鼓励和规范发展天使投资、风险投资、私募股权投资,更好发挥政府投资基金作用,发展耐心资本”。这是新形势下推动我国投资端改革、引导资本持续健康发展的重要举措,也是促进产业高质量发展进而推动经济体系迭代跃升的必然要求。
耐心资本是价值投资
当前,亟须壮大耐心资本防止一些行业无序扩张和“脱实向虚”的发展倾向。信用制度的发展使企业可以很快完成融资,但同时也为资本的“空转”提供了可能性。流动性更高的虚拟资本进一步将未来收入流资本化,具有脱离实体经济独立运行的内在趋势,其过度膨胀会压制实体经济发展。特别是近年来,虚拟资本和生息资本深度结合的趋势更加明显,金融、保险和房地产等非生产行业聚集过多的资本,一定程度影响了实体经济的利润生产。积极发展风险投资、壮大耐心资本,正是推动金融向实向新转型发展的关键。
随着产业的发展,企业的生产方式也需要不断变革。大工业时代的生产方式变革以劳动资料为起点。当企业采用达到一定平均寿命的新机器之后,这些劳动资料同时也成为迅速更新自身的障碍。而企业之间的竞争“又迫使旧的劳动资料在它们的自然寿命完结之前,用新的劳动资料来替换”,因此个别产业资本需要通过不断创造“价值革命”对抗和克服社会资本的“价值革命”。然而,实现科技原创性和颠覆性突破并非一日之功,需要稳定的资金投入和持续的知识积累。但是,现实中投资者为了减少固定资本价值回收的风险,同时应对竞争对手的科技变革,往往倾向于提高贴现率以减少价值回收的时间,于是投资者越来越具有短期属性。这要求长期投资的资金发挥带头作用,以足够的耐心、责任心和定力确保好的想法得到投资和培育,帮助企业克服“创新培育的烦恼”,平稳跨越市场波动和经济周期。
值得注意的是,耐心的长期投资本身并不容易。一方面,耐心的长期投资本质上是困难的,周期长、市场反馈少、评估困难等问题很难激励资金管理人维持长期投资。另一方面,这些资金管理机构面临比短期投资者更多的任务与挑战,并可能存在包括欠缺管理、激励、业务操作、监督投资的能力等问题。因此,亟须真正抓住国民经济循环的痛点和难点,引导资本更加关注实体企业的长远发展。同时克服耐心资本自身的管理和运作问题,推动耐心资本成为责任资本、战略资本和优质资本,发挥其创新催化剂、发展助推器和市场稳定器的作用。
推动经济体系迭代跃升
在一般生产条件下,要引导耐心资本适度超前投资基础设施,以基础设施变革促进企业升级和经济发展。生产方式的发展使“社会生产过程的一般条件”如交通运输手段等的变革成为必然要求,而基础设施的进步又能促进社会分工演进,催化形成更加精细的社会分工体系。一方面,基础设施本身提供了巨大的投资空间,对基础设施进行投资能带动上游相关产业的产出;另一方面,基础设施的发展能为商品、劳动力等经济要素的空间移动和聚集提供便利,改善生产和再生产的物质条件,从而降低企业成本,提高生产效率,并构成资本寻找新的生产要素和市场的动力,“引起了开拓越来越远的市场”。但同时也要注意,要使短期投资与长期投资所决定的生产规模相适应,避免“过度投资”或“无用投资”。
在科技创新和企业生产层面,要利用耐心资本推动科技创新和流程再造,以生产方式变革助推企业高质量发展。资本的趋势是赋予生产以科学的性质,把更大的自然力和自然科学并入生产过程,以大大提高劳动生产率。而且,“机器生产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必定推翻这个最初是现成地遇到的、后来又在其旧形式中进一步发展了的基础本身,建立起与它自身的生产方式相适应的新基础”。因此,推动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核心任务就是要帮助生产性企业“掌握它特有的生产资料,即机器本身”,建立与自己相适应的技术基础,并通过不断“变革劳动过程的技术条件和社会条件,从而变革生产方式本身”,即通过综合推动技术创新、组织创新和产品创新进而构建自主可控的高质量供给体系。
在产业体系升级层面,要推动耐心资本服务国家经济战略,以重点问题突破牵动整体经济体系迭代跃升。当前,我国消费结构发生深刻变化,个性化多元化消费占比持续攀升,需要改造旧产业和扩大新产业以满足有效需求。要深化金融市场改革,规范和引导资本健康发展,引导资本市场锚定服务实体经济这一根本目标,以生息资本为先锋和杠杆引导各类资本投资实体经济,抓住服务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机遇,构建供需更加匹配的金融支持体系,避免资本配置的部门失衡、结构失衡和区域失衡。一个工业部门生产方式的变革,会引起其他部门生产方式的变革。因此,要推动耐心资本同中国整体经济战略建立一种密切共生的关系,引导耐心资本服务于国家经济发展战略,与不同阶段的宏观经济政策相契合,并重点部署创新型产业和未来产业,催化传统产业迭代升级,发挥耐心资本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引领性作用。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生)